游遍了中华名山大川,最爱西子湖。
读中学时,第一次游西湖就被她的柔美攫住了心。30多年来对西子湖初恋般的情结至今萦绕心头。曾想娶西子姑娘为妻,好在西湖子畔诗意地栖居一辈子,却难了心愿。
记不清是第几次去杭州了,这次携妻带子游西湖是感觉最美的一次。初秋的黄昏,暑气逼人,汗腻腻地来到西湖边,包下一条小舟,柔柔地划进湖面,一阵阵微风轻抚周身,凉凉爽爽,润肤沁心。
小舟在如镜的湖面上缓缓前行,艄公摇着撸犁出一道长长的金波,柔美悠长。小船儿悠然向湖心亭荡去。望着岸边隐约的柳树和洒满金光的湖面,蓦地想起了徐志摩的诗:“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如血的夕阳默默地坠落湖心,染红了一湖秋水,扁舟与彩云同行,水鸟与红霞齐飞,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戴着草帽的船老大,边摇着撸边操着杭州官话介绍说,当年苏东坡任知县时,发动了20万民工疏浚淤泥,并用淤泥围垦了一条长堤,南北长2.8公里。苏东坡真是大手笔,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如今的长堤上是三步一桃,五步一柳,并嵌有六桥,古人为纪念苏公的功绩特意起名为苏堤,又誉为“苏堤春晓",此乃杭州十景之一,如果你们春天来的话,苏堤更美。
我问船老大:“西湖十景我老是记不住,你能说得出吗?"
船老大笑曰:“这个容易,我教你一个诀窍就记住了,春夏秋冬、白天黑夜、远望近观,远听近闻。"
我纳闷地问:“此话怎讲?"
船老大边摇橹,边解释说:“春夏秋冬指的是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和断桥残雪,白天黑夜说的是雷峰夕照、平湖秋月,远望近观就是双云插峰、花港观鱼,远听近闻就是南屏晚钟和柳浪闻莺。"
听罢,我开怀大笑,实在佩服民间的智慧。
船老大摘下草帽,用肩上的白毛巾檫了一把汗,开心地笑曰:“如今的苏堤又被称为情人堤,当夜幕降临之时,双双情侣纷纷涌入西湖边谈情说爱,据说成功率是99%。"
听罢我与妻会心一笑,想起了初恋时,我们曾来到黄埔江大堤边,那里是人山人海,川流不息,根本没有插足之地。
小船儿缓缓地荡到三潭印月处,只见一只肥壮的水鸟停立在石塔上,似站岗的小哨兵。
船老大指着水中葫芦形的石塔问:“你们可知中秋佳节时,天上水中共有几个月亮?"
我想起了“天上一轮月,湖中影成三。"的诗句,便自信地答:“有三个月亮。"
“错了。"船老大一字一句地道,“共有32个月亮。"
见我发愣,他解释说:“每到中秋,人们在石塔内点上蜡烛,洞口蒙上薄纸,烛光外透,这时塔影、云影、月影融为一体;烛光、月光、湖光交相辉映。每个塔有五个孔,三个塔共有15个孔,倒印水中就成了30个月亮,加上天上和水中两个月亮,不就成了32个月亮了吗?"
我们听罢乐得开怀大笑。
游罢小瀛洲返回时,“嘀嘀"手机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没有电话,正纳闷间,只见船老大掏出手机打了起来,看了颇觉有趣,如今的艄公也用起了现代化的工具,犹如古装女子戴眼镜一般滑稽。
船儿在彩云红霞间缓缓串行,仿佛荡进了唐诗宋词:“杨柳岸,晓风残月,今晓酒醒何处?"“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若把西湖比西子,淡装浓抹总相宜。"……
微风吹起一头乱发,让人想起西湖的风也曾吹过苏东坡案几上的泛黄书卷,也曾吹过白居易飘逸的虬髯,似乎这诗意的秋风不是来自绿色的苏堤或白堤,而是从远古缓缓吹来。
上得岸来,我们来到著名的楼外楼饭店用餐,点了西湖醋鱼、东坡肉、百合藕片,莼菜汤等特色菜,杭州美食与西湖景色一般,秀色可餐,美不胜收。用罢晚餐,我们沿着苏堤回到住地刘庄。虽然有点累了,却舍不得回屋休息,坐在岸边,欣赏西子湖美丽的夜景。月色灯影里的西湖,是另一种美丽,苏东坡没有我们福气,他那时尚还没有装点夜色的彩灯,所以他的诗只写了西湖晴天与雨天,没有提到西湖的夜色美。
静坐岸边,望着银波中的圆月和岸边的灯影,心如止水。此刻,草坪上隐约飘来凯.金特的萨克斯《回家》的音乐,优美舒缓的音乐犹如天籁之音,景乐交融,令人心醉神迷。儿子嘟囔着要休息了,我让妻子带他想回房间。
平时早晚像打仗一般接送儿子读书,在水泥森林里像陀螺似的奔忙,实在是有点身心疲惫。今夜独自一人静坐岸边,品一勺湖水,饮一杯月色,抿一口音乐,静静欣赏,慢慢享受。感觉湖水入口,月色入心,音乐入骨。
柳枝轻拂脸面,温柔如风。对岸的苏堤在霓虹灯的点缀下,似琼岛仙景。 望着一湖碎银,想起了读中学时,与同学张兄第一次来西湖的往事,一晃20多年过去了,禁不住感叹岁月如水,人生如梦。
下雨了,匆匆回到宾馆,洗罢入睡,关了空调,打开窗口,微风许来,凉爽舒心。窗外偶尔传来几声久违的虫鸣声,更觉幽静,很快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