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气的斜刘海,银丝边框眼镜,一身笔挺的英伦风西装搭配黑色休闲鞋……戴民汉院士的出现,带着些许文艺气息。
戴院士祖籍萧山,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1987年本科毕业于厦门大学,1995年在法国皮埃尔玛丽居里大学获博士学位,随后在美国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从事博士后研究,现任厦门大学校务委员会副主任、地球科学与技术学部主任、近海海洋环境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
关于他,有人形容是男神教授;有人说他是国内外研究海洋碳循环的佼佼者;有人说他是有颜值还要拼才华的人……哪个“标签”最贴切?他莞尔一笑,但语气笃定:“我是个书生,我爱读书,喜欢做研究。”
戴民汉院士
1965年4月生于浙江杭州。化学海洋学家。厦门大学教授。1987年毕业于厦门大学,1995年在法国皮埃尔玛丽居里大学获博士学位。随后在美国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从事博士后研究。
主要从事海洋生源要素、放射性核素的生物地球化学研究,专长于海洋碳循环研究,注重海洋观测、多学科交叉综合研究。系统研究了中国近海与主要河口碳循环,揭示其CO2源汇格局、关键控制过程与机理。提出物理-生物地球化学耦合诊断方法定量解析边缘海CO2源汇格局,建立了大洋主控型边缘海碳循环理论框架。
2017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海洋碳循环 这是个国际前沿的研究课题
戴院士研究的领域,外行人乍一听有点蒙,海洋碳循环,这是个国际前沿的研究课题,目前在全球环境研究中举足轻重。
傍晚时分,我们和戴院士相约西湖边。
“简单来说,海洋碳循环就是研究海洋在气候变化中的作用。大家都知道,大气中二氧化碳的累积是工业革命以来全球变暖的主要驱动因子之一,海洋就像是二氧化碳的‘消化器’。工业革命以来,人类所排放的二氧化碳有三分之一左右被海洋吸收。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海洋,地球的温度一定比现在还要高。”
戴院士说,这是很多人在一起做贡献的题目,涉及减排、生态环境、生态系统安全等多方面领域。
“我重点研究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海洋在调控大气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中所发挥的作用;二是‘海洋酸化’,也就是研究二氧化碳进入海洋后会如何影响海洋的生态系统。二氧化碳属于酸性物质,它被海洋吸收后导致的一个结果是海洋酸度的增加,可能导致对生态系统的负面影响。”
戴院士说,这很有意义,更任重道远。中国现在作为科技大国,也一定会进入科技强国的行列,必然要去参与全球治理。而所有东西都离不开科学,我们要有专业的认知、知识、数据,作为很强的基石去支撑,迈入全球治理行列。
清楚地记得一次北冰洋的出海经历
研究海洋必到海里去。
“人生中,经历的一些极端,总是让你记忆深刻。”戴院士告诉我们,他还清楚地记得一次北冰洋的出海经历。“那里只有在夏天,船才开得进去。”整整一个月,很艰苦,每天平均只能睡2个小时。“要不停地工作、采样、处理,不得闲。”
当然,还有海上瞬息万变的状况,比如:大风浪。“有次在南海,遇到11级风浪。我们的船迎着风浪,走了2天2夜,以每小时2海里的速度,非常缓慢地前行。”戴院士说,风浪打在船上,很惊险,“我在驾驶室里,看着风浪过来,就那么一瞬间,把船舷的铁栏杆吹走。这就是大自然的能量。”故事惊心动魄,但戴院士诉说的时候可谓波澜不惊,“这种场景没到海里是感受不到的。”
最近20年,是中国海洋科技发展最快的时候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出海意味着放松、好玩。但科学家们的出海可是另外一种光景。
“科考不是简单去测数据,是带着科学思想,带着假设去验证。”戴院士说,海洋是变化多端的自然体系,每次都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我们都知道,河水是流动的,有三维立体结构的。古希腊哲人曾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海洋更复杂,是三维立体结构基础上再加上一个时间轴,这是非常动态的过程,海水里还有生物,化学物质等。”
戴院士说,正常情况下,人的徒潜能达到几十米,再往下,必然需要借助各种先进的平台和仪器去观测海洋。这是强国才能做的事。最近20年来,可以说是中国海洋科技发展最快的时候。
倒推20年,一件事让他至今难忘。“当时的仪器很初级,第一次看到海里一些现在认为很普通的东西,觉得不得了了。”他说,2000年之前,中国科研人员拥有的条件是现在难以想象的。而海洋科学研究,需要携带大量仪器出海,在海上开展观测与实验。他们一度只能借用国外的实验设备。
“当时和国外的科研水平差距太大了。”他说,这是一种很真实的感受,当时心里就想,一定要有我们自己的先进平台、道具,搞好自己的科研,建立好团队。
这一切最终有了成果,在大家的一致努力下,有了厦大建造的世界顶级科考船“嘉庚号”。“现在‘嘉庚号’已经成为了厦门大学的第五校区,也是走向国际的移动校区。”
在厦门大学,他们还成立了近海海洋环境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这是国家级的科技平台。戴院士也牵头建立起了一个充满活力和自由的学术团队,在这个团队,每个人都能找到既属于团队又属于自己的舞台,并且乐在其中。
我是个书生 希望做一个有趣的书生
“怎么想到从事海洋碳循环研究呢?”我们忍不住好奇问。
戴院士很坦诚:“我从杭高毕业之后就去了厦大海洋系,当时也不懂,有人告诉我说海洋很好,很自然就读下去了。”他掰了掰手指数了数:从大学开始就读海洋系,后来去过法国,又到了美国,又回到厦大,“一直和海洋打着交道,和海结缘,我一生的事业都在海洋。”
眼前这位喜欢把自己形容成书生的院士,在我们看来却是“非典型性书生”。他倒也坦然:“我是书生,但可不是一个呆呆的,只会埋头做研究的‘孔乙己’,我希望我是个有趣的书生。”
戴院士说,希望我们的人文情怀和科学的精神,能更好地传承给下一代。
“人的示范作用是很重要的,科学家可以是有趣的,可以是享受生活的,可以很有情怀,当然,他们对待科学是极其严谨的。”戴院士也曾是位运动健将,篮球、网球,还专门学过一年武术。
“不过科学家的生活时间有时候身不由己。”戴院士的学生曾形容他的工作时间是一年365天,每天24小时。还有同事开玩笑说,似乎每个小时都能收到他的邮件。至于他什么时候睡觉,一直是个谜。
“工作的特殊性,有时候生活的时间也在思考问题,所以会给人一种严厉、‘铁人’的感觉。”说罢,戴院士脸上露出萌萌的笑容,“其实我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
未来的杭州 和世界名城的距离会越来越近
“家乡对每个人来说是土壤,是根。”戴院士现在虽没什么乡音,但杭州话还是说得很溜,“你杭州话会不会窝滴(你杭州话会不会说)?”出其不意就给我来了个“杭州问”。
他笑着说还改不掉“杭州胃”,“我喜欢红烧的菜,喜欢吃油条,馄饨是我的最爱!每次回来都会吃,看到馄饨一定会去吃。”抛开专业话题,说到吃,这位有趣的书生还能跟你分享各地的杭州美食经历。
“杭州的变化很大。”说到家乡的变化,戴院士也是非常关注,“之前杭州是西湖时代,后来到了跨江、拥江发展,进步显著。”他说,走过了湖和江,接下来很可能是海。“国际上比较有竞争力、创新力的是大湾区,在国外,日本东京有东京湾,美国旧金山有旧金山湾。国内,有粤港澳大湾区,浙江的杭州湾。”他说,杭州有这个条件,以后出海口更广,格局会更大更有竞争力,和世界名城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