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飞的一天从中午开始。他说中午“最像人间”——热闹。
到了下午,海飞会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有时候也会翻翻书。而晚上,海飞则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开始写作。写作像水和空气,这些年里和海飞唇齿相依,如亲人一般存在。
爱好与工作是同一件事,这让海飞觉得是一种幸运。若无意外,每天凌晨三四点钟,他还会在电脑前工作。当然,有许多时候他也会在书房里转圈踱步,想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或者是天马行空地想象着剧情与画面。海飞认为,写作的人,需要和作品中的人物对话。所以有时候他会突然悲伤起来,或者欢喜,甚至会激动地欢呼与痛骂……用海飞自己的话来说,这样的生活其实略显矫情。
海飞换过许多工作。他觉得自己就像颗随风飘散的草籽,落在哪儿就在哪儿扎根。14岁打工谋生,17岁出门远行……那些遥远的记忆,于他而言弥足珍贵。如同他所说,每个人的人生路径,各不相同,“这是独属于我的路径”。
1989年,海飞从浙江诸暨入伍,那是他生命中十分重要的转折点。那一年,国庆40年。1999年,海飞去了一家民办高中当文书,每周一都要参加学校常规活动:升旗仪式和“国旗下讲话”。那一年,国庆50年。2009年,海飞已经移居杭州,在浙江文学院工作,业余时间正写着电视剧《大西南剿匪记》的剧本,也自那时走上小说和剧本并行之路。那一年,国庆60年。2019年,海飞创作的红色革命题材剧本《惊蛰》已开机,并有望在近期播出。这一年,国庆70年。海飞觉得这30年如同白驹过隙,十分匆忙,一闪而过。
2005年,从家乡报社辞职后,闲居了一段时间的海飞,选择到杭州谋生。站在车水马龙的武林路与体育场路的交叉口,拖着行李箱的他也有点懵然不知所措。后来在五月,海飞去了省群艺馆编一本杂志。群艺馆的小剧场经常排演节目,每次他去开水房打开水的时候,都会长久地站在舞台前看台上排练的演员们或歌唱或演剧……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中充满了文艺的气息。那段时间,安静的海飞还一直在写着安静的小说——2005年,他在《收获》杂志上发表了小说《干掉杜民》。时至今日,他仍然最爱那本小说。问他为什么喜欢?他说那个小说中有冷静的叙述和冷峻的气息……后来,他又连着在《人民文学》发表了《看你往哪儿跑》《到处都是骨头》等小说,又写下了以杭州为背景的《像老子一样生活》《我叫陈美丽》……
群艺馆离西湖很近,许多时候,他会离开办公室一会,去看看西湖。有些时候他觉得他离断桥上的许仙和白娘子也很近,书生和一条白蛇站在一把伞下,用文学的目光向这边张望。
海飞的编剧身份,是他社会身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2009年以前,海飞零星接触过一些剧本,在李森祥、高锋、赵锐勇等著名编剧的身上,他学到了许多。2009年以后,海飞投入剧本创造的时间大大提高,高强度的写作也自那时开始。《大西南剿匪记》《旗袍》等,就是在那个时段写下的。有段时间,海飞白天写剧本,晚上创作长篇小说《向延安》,时间都让写作占满,头发愤怒地生长。他说,那是段昏天暗地的岁月,也是他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因为创作室在西溪湿地,这让他每天都有饭后去个好地方散步的便利。他差不多是一个被遗忘的人,没人打扰他,他觉得这样的安静恰恰万分的珍贵。想到以前的时光,他说现在的他相对是不安静的,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会显得懵然,与初来杭州时站在武林路口张望是一样的懵然。
海飞的长篇小说《回家》,获得了国家五个一工程奖;长篇小说《向延安》获得了省五个一工程奖。此外,光是人民文学奖,他获得过三次,以及《小说选刊》双年奖,《中篇小说选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等诸多奖项。影视剧本投拍了《麻雀》等十余个。
用海飞的话来说,我选择了写作,是因为我热爱。事实上海飞热爱着的,还有他的军旅生涯。在他退役25年后,曾携妻女回营房看望他年轻时候的那段岁月。他专门有一只柜子,珍藏着军装,挎包,背囊,荣誉证书……以及一切与部队记忆相关的一切。当然,他也爱看阅兵式,每次国庆大阅兵,他会静候直播的那一刻。他最喜欢的是劈枪动作,可惜现在的阅兵式已经取消了这个动作。说白了,他喜欢的可能是整齐的脚步,涌动的绿潮,队列中的士兵喊声震天,喜欢的可能是力量,是热血沸腾。
你说他是退伍老兵,也是;说他是著名编剧、作家,也对。这个退伍老兵创作的大部分作品,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祖国、信仰。你问他现在在做点什么?他正做着两件事儿:写一个跟杭州有关的小说《陈开来照相馆》,以及等待今年的阅兵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