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小添9岁了。这意味着我当了9年，其实应该是10年的爹了——她在妈妈身体那一刻，我已经是爹了不是？

人生碎片又能拼凑有多少个10年呢？

晚上，看着在台灯下歪着个脑袋写作业的小添，我看着看着都会笑出声来。瘦瘦的小身体里藏着不少能量，小小的脑袋里则有很多坏点子。但即使是我板着面孔大叫“集中精神快点做，不早点睡觉要长不高”的时候，我的声音也并不那么刺耳。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不知道我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能不能感受到我叫声中的柔和？

这小东西居然长成这样了，当年可真不怎么样。

由于孕高症的关系，妻子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一个月后才迎来小东西的诞生。我非常清楚地记得，由于月份不是很足，小添瘦瘦的小手几乎接近透明的白，很惹人怜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是，小添头上的头发也非常少，几根黄毛飘啊飘。那时我的头发还茂盛着呢，所以我觉得我的孩子怎么头发可以这么稀疏发黄呢？非常不满。好在几年以后就很密很长了，但这成了她现在不肯剪头发了理由：

“你想让我又做回小黄毛啊！”

小女孩爱臭美，几乎是天生的。拿樱桃小丸子的造型图给她看居然都骗不进，太奇怪了。

几乎每个家长都会对自己的孩子抱有很高的期望，期望他们至少能比自己更优秀、更出色。我来自较为穷苦的山村，以比较出色的学习成绩淌出一条通往城市的路，想想自己能给女儿创造的条件，比自己当年从上一辈得到的要好很多了，女儿也应该顺理成章地取得更大的成就吧。但事实很快给了我非预期的答案，学围棋，完全没继承我的天赋；学钢琴，马马虎虎学了两期，进展颇缓；那就学个笛子吧，悲剧啊，瘦瘦的手指居然按不严笛子的那些孔，吹起来那是相当的吃力。一连串的才艺培训都不成功，我倍受打击，小添也很不开心。我猜，她就是从这个阶段学会看我脸色的。

幼儿园的时候她倒是选上了少年宫的小歌手班。长大以后跳舞也还不错，但也仅限于此了。

到了上学之后，她真的就是那个站着给优秀小朋友鼓掌的人。班级十名左右，三好生从来评不上，不好强的性格也导致没有班干部做。我总是觉得她能在下一个阶段能成为被别人鼓掌的人，这样的时候也有，但不多。以我成年人的眼光看是这样。我和她谈起这些的时候，小添总是默默的不说话，最后来一句“知道了”，就管自己去看书去了。我真不知道，在这个事情上，我和我女儿谁会更失落一些。

这9年多来，女儿让我不断地牵挂，但也带给我很多快乐。我曾经是一个过分追求理想化的人，我20出头的时候很少看电视。最多看看东方时空，对杭州台的新闻节目则嗤之以鼻，一些鸡零狗碎的事居然当大新闻做，很不以为然。当年的我目之所及，哪有凡俗生存的余地。但结果呢，目空一切眼高手低，无所事事乃至无所适从，好像没干成什么，也就不知道该干嘛了，说浪费了几年光阴一点不算失当。

而这一切，正是从女儿出生的那一年开始改观的。那就是我走向成熟的分水岭。

小添读了3年幼儿园，我也跟着学了3年，现在她上了小学三年级，而我一样在跟随着做了3年的小学生爸爸。从毛毛头爸爸到幼儿园爸爸再到小学生爸爸，我得到了很多。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吧，在不断的付出和磨合、坚持和妥协中寻找自己前进的方向。也正是这样的经历，让每个人能够寻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踏实地做点事情。

一个平凡的女儿，一个平凡的爸爸。孩子，只是给别人鼓掌的时候，也给自己鼓掌加油一下吧。设想一下吧，下一个9年结束的时候，那可是要迎来你人生一个很大的挑战了，但那又怎么样呢，从现在开始一步步垒砌好台阶，轻松地跨过它吧。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你的爸爸妈妈，永远都是站在你身边为你鼓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