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残疾人社区工作者。生在湖南,随军来到杭州。2004年5月,因为一份就业的选择,有幸成了一名社区工作者。2007年5月,负责民政帮扶工作,其中最主要的一项是服务社区内的残疾人。
从来没想到过要这么近距离的和残疾人接触。曾经路过大街小巷,看到过一摇三晃艰难走路的人;孩童时代,村里有位阿姨经常脸上画得五颜六色,头上扎朵大花,唱着跳着追得小孩满村跑,大家都称“陈疯子”。这些人和事,除了尘封在我的记忆里,一切好像都与我无关。但是自从真真实实的接触了社区内的残疾人,才深刻感受到残疾人的痛苦。他们有眼睛,却看不到这个繁华似锦的世界;他们有耳朵,却听不到这个世界美妙的声音;他们或缺胳膊或少腿,生活的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他们外表看上去和平常人一样,但是他们没有认知,成天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需要社会去帮助,去关爱。
真诚付出,主动为服务对象排忧解难,取得服务对象的信任,是社区民政工作的法宝。由于政府对弱势群体的福利政策不断出台,办残疾证的人越来越多。从2007年的28名残疾人每年递增到现在55名。我的手机号码不断地出现在这些服务对象的电话通讯录里,这样方便他们在需要我帮助的时候能够及时快速的找到我。
一场偶遇,和空巢老人结下帮扶之缘
2016年夏天的一个上午,我例行在自己分管的雅仕苑网格巡查。在花坛边看到一位七十多岁的大伯斜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搭着扶手,头耷拉在椅背上,嘴里还有口水流下来。我走过去,这时一位阿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原来她是大伯的妻子王阿姨,她去给大伯拿水去了。经过仔细询问,得知王阿姨和大伯都是企业退休,大伯今年78岁,2010年中风,不能走路说话口齿不清,每天要帮他上厕所,喂饭,清理呕吐物,王阿姨的日子过得很辛苦。
我了解到情况,第一件事,帮助大伯申请到了残疾证,这样可以享受残疾人方面的福利政策。同时请了社区医生上门评估,为大伯申请到了每月32小时由政府买单的居家养老失能老人照护服务。“以前,我给老伴洗头是件难事。他躺在床上,我要一只手托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给他慢慢地洗。洗一次头要花半个多小时,腰酸背痛。后来有了护工的帮助,除了洗头,两个人还能一起给他擦拭身体,特别是残联送的护理床,太实用了。”王阿姨掩饰不住内心的感激:“我俩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六千元不到,要我自己请护工要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次走访,走进小香的内心深处
小香今年46岁。小时候因玩耍,从树上摔下来没钱治疗,从此落下上肢四级残疾。走进她家,只有四个字奔入脑海,那就是“家徒四壁”。地面还是水泥地板,墙面没有粉刷,钉着几个钉子,挂了几件衣服,厨房里几件厨具摆在地上,两个房间各放了一张床,其中一张是残联送的护理床。唯一的一台电视机听说是邻居搬家时候不要送的。我全然不知道在杭州这些商住楼里还有这样的家庭。
小香因为身残又无一技之长,几次工作都无法胜任,无收入。目前在享受残疾人低保。根据残疾人“康居工程”补助政策,我给她报了亮居装修进家门,获得装修补贴一万元。她把家里墙壁做了粉刷,电线做了整理,地面铺上了地板砖,家里一下子亮堂起来。小香把我当成了她最亲密的人,她说只有在我这里才能感觉到温暖。有一天终于向我诉出了衷肠:小香不是杭州本地人,3岁时母亲就因病去世,父亲一人把她抚养成人。20岁那年,身患一场重病,差不多不省人世。父亲把她送到杭州某医院看病,同病房一位住院的大姐,就把她介绍给了自己的弟弟,小香就这样结了婚在杭州安了家。丈夫比她大将近二十岁,可能因为年龄差距太大,两人三观不合,一直吵吵闹闹,没过过安淡日子。丈夫工作也不稳定,女儿在上美术职高,家庭经济压力可想而知。
对小香的身世更有恻瘾之心。有任何帮扶政策我都会第一想到她。为她女儿买画笔材料,逢年过节送慰问。家境的困顿激励着女儿内心坚定乐观向上。三年的高中学业,无论是文化、绘画专业课,从未在外上过补习班,可是成绩却一直优异。去年高考被中国美院录取。小香的心安定了。同时,社区为其女儿又申请到了一万元的助学补助费。
一次被谩骂,懂得凡事要学会换位思考
精神二级残疾人朱某,今年35岁了,没有工作没有成家,一直和70多岁的父母亲生活在一起。因为要申请廉租房,朱母把儿子的户口迁移到其它街道,按照残疾人的帮扶政策,朱某的残疾关系必须迁到对方社区。在我和朱母说明这件事情时,朱母非常不理解,并一天三次在办事窗口破口大骂,吵得办公大厅难以安宁。当回想起曾结对朱某倾心全力帮扶的场景,我一肚子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上班时间强忍着难过,到下班时间独自一人的时候,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我向领导提出,有朱妈这种不懂感恩还无理取闹的人,我就不做残疾人工作。
“挨骂是一种历劫,不被骂过的社工,不会成为一个好社工”。社区书记的话既是安慰又是鞭策,对我触动很大。朱的父母亲都70多岁了,这个年龄应该是安享无忧。但是他们身边却还有着这样一个有大学本科文凭却还闲在家里经常家暴的精残儿子,她的心里必有难言之隐的痛楚,她只能通过骂人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三个故事,以点代面,写在纸上,印在心里。和残疾朋友相伴相行的日子不会忘记。在每一次心绪波动时都会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