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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禾尽起叶扶苏——寻访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杭州的推行历程
发布时间:2021-05-20 10:30:16

萌发:劳动力从土地中“溢出”

一、二产业相互促进

如果说马啸公社的包干制是一场为了“吃饱”的农村变革,那么在杭州另一边的萧山河上公社三联生产大队,发生的是另一种为了“吃好”的化学反应。

三联生产大队由大坞村、桥头黄村、庾青村三个自然村组成。其中,大坞村是县里“农业学大寨”的典型,曾经发生过把农民偷偷种在地里以备饥荒的红薯、南瓜统统拔掉的事。

“70年代,我们生产队的条件是周围几个生产队中最好的。”今年73岁的楼苗信,当时是三联生产大队大队长。这个“最好”的情况是:三个村一共1200多人,只有400多亩薄田,“自己种的粮食,只够吃半年。”楼苗信说,“剩下半年靠的是国家下拨的粮票,不够再到黑市上去买点儿。”

所幸,这些天然对商业有着灵敏嗅觉的萧山人,在1975年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企业——萧山第二造纸厂。村里一半劳力每天赚的“工分”就来自这个造纸厂。这是一种从人民公社的肌体中变化过来的一种集体经济,代表了一种在相当长时间内受到认可、也确实发展了生产力的民间公司模式。而这,也成了日后燎原中国的乡镇集体企业的胚胎。

因此,在其他地区或明或暗地劲吹“包产到户”之风时,他们似乎埋头于造纸厂的生产,直到1982年上半年。

“大概是1982年上半年,领导把我们叫去开会,传达了要包产到户的精神。”87岁的朱雪成,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以前做大集体,好不容易把土地集中在一起,现在怎么又要分掉?”尽管私下带着这些疑问,包产到户还是开始推行:干部先统一思想,然后丈量土地、逐个编号,核实每户人家的人口数。

田如何分?用的是最朴素原始的方式:抽签。

“当时包括村干部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每块地所对应的号码,只有县里派来的一位监督员知道。所以能拿到哪一块地,全靠运气。”现任三联村党总支书记黄叶忠,当时只有14岁,靠给队里放牛赚工分。他记得当时抽签的情景:“有许多小纸片,上面写了号码,折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每家派一个代表,挨个到村里来抽签。我们家五口人分到了1亩地、18亩山。”

1982年上半年,400亩地分完了;1983年,1200亩山,也分完了。

按部就班地执行,意料之外的效果却接踵而来——

“造纸厂生产效率的提高尤为明显,大家想着把厂里的事情干完,回家干地里的活。”楼苗信回忆道,“以前,我们早晨9点太阳晒屁股了还没出工,11点就回家吃中饭了。包产到户后,早晨天一亮就下地干活去了。下午三四点造纸厂的工作结束后,还能去地里。常规品种的稻谷,从亩产500斤一跃到了亩产800斤。”

另一个意料之外是,进入制造业领域寻找生存机会的三联村人,观念更超前了。“家里的地不需要这么多人,但我们可以在厂里干出点名堂。”黄叶忠说的“名堂”在其后的几年完全体现出来:基于村造纸厂的经验,黄叶忠看到了差异化的商机——给村造纸厂生产出来的纸刷成彩色。

于是,他跳出了村社企业,开始自己单干,开了一家手工作坊,“那时我称之为‘红绿纸厂’。厂里一天能刷出7件产品,每件大约卖17-18元。”黄叶忠说,“一年以后,我们一家人的收入整体翻了一倍。”

收入的增长是成倍且正循环的。3年后,他用作坊赚来的1700元钱,给家里添置了一辆拖拉机,促进了农业的生产效率。到1986年,他们家已经一跃成为万元户,成为“先富起来”人群中的一员。

包产到户的意义无疑是巨大的。它让农民从土地的束缚中解放出来,除了生产的积极性外,还萌生了投资的积极性。在土地缺乏而观念先进的地带,大量闲散人口开始从土地中“溢出”,从事各种非农业生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现象从逻辑根源上也可以从包产到户的那个春天开始追寻。

来源:杭州日报   作者:记者 郑晖 审核 英昌东 史料提供 市委党史研究室(市志办)   编辑:高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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