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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我力量悬殊
再一次经历生死
之后,华绍居服从组织安排到了於潜县(现临安区於潜镇)执行新的任务。当地形势复杂,土匪、特务、国民党的散兵游勇等各方面势力混杂成一团,偷袭和暗杀等情况时有发生。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有时候连觉都不敢睡。当时的一个县长就是被敌人给暗杀的。” 华绍居说,敌人越来越猖狂,他们力量不够,不得不组织当地的民兵和百姓,甚至连学生都组织起来了。“一次剿匪行动中,牺牲了一个学生。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很难受。” 华绍居低下了头。
1949年6月28日清晨,以吕国华为首的百余名匪徒发起暴动,袭击解放军运粮汽车,杀害押车的解放军战士,切断县城对外的交通和电话线,然后伪装成农民潜入县城,大肆抢夺公粮和重机枪等物资,合力围攻政府大院。
敌我力量悬殊,情况十分危急。
“我们连烧饭的大师傅都扛枪上阵了,拼了命跟他们打。”华绍居声音哽咽,边说边擦眼泪,“仗打赢了,可是牺牲了7个战友,埋在於潜。”
他低下头,过了许久,喃喃自语,“英雄长眠,精神不死。”
3
贫穷和艰苦不值一提
那是老一辈公安的青春
剿匪任务基本完成后,1951年,华绍居入了党,并正式进入公安系统。
一间临时旧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只水壶,加上笔和本子,就是全部家当。於潜县地广、山多、事杂,警察外出办案全靠一辆旧自行车,碰到沟沟坎坎的路,不是人骑车,反倒是“车骑人”,再碰上大雨雪天气,愈加狼狈。
也许与战争相比,贫穷和艰苦真的不算什么。华老回忆起於潜公安局成立之初时,没有了之前的沉重。“大到杀人、抢劫、盗窃,小到哪户婆媳吵架、谁家丢了鸡鸭,但凡是於潜的事,我们都管。” 华老说。
1958年,於潜县并入昌化县,两年后,昌化县并入临安县。华老翻起厚厚的《临安公安志》,凑近看看一张张照片:这是在训练,这是临安公安第一台摩托车;这是主办的第一个案子……当时物质条件贫乏,没有系统的公安理论知识,也缺少可供借鉴的办案经验,一页页记录的都是老一辈公安的青春。
华绍居和同事在办公区的院子里搭过一个简易球架,难得休息时,大家就一起打篮球。这是当时大家唯一的娱乐消遣。
1985年,华绍居从临安县公安局光荣离休,随后回到山东老家,晨起锻炼,养花种草,关心党和国家大事,看着世界一步步变成他们曾经想象的样子,然后又飞速超越所有的想象。
身旁民警问华老,“当初那么危险,那么多困难,为什么能在南方坚持下来,给我们打下那么好的基础?”
“为了实现社会主义啊!”华老脱口而出。
4
跨越时间和距离
一对九旬老战友特殊的重逢
华绍居回到山东后,经历了几次搬家,从前的照片、奖状和纪念物都遗失了,他一度非常遗憾,但慢慢也释怀了。他说,都刻在心里了。
“还有战友吗?记得他们的样子吗?”民警发问。华老应声答出一个,杨贵举。那是他一起渡江,一起打仗、学习,一起在临安共事的老战友,离休之后再也没见过面。
民警马上从离休公安民警资料库里查出老人的联系方式,经过与其孙女联系后确认,老人健在,也是90岁。
10分钟不到,华老和杨老接通了微信视频电话。华老显得有点紧张,嘴巴发颤。屏幕那端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怔怔地不说话。良久,杨贵举大声喊:“华绍居,你头发怎么没了?”
“老了,老了啊!”华老听了几遍,也喊道。两位老战友耳朵不好了,不由得扯着嗓子跟对方说话,屏幕两边的年轻人也帮忙大声重复,屋子里一下闹腾起来。
华老激动了,有几句话对不上,也一点不影响他的情绪,大声喊道:“杨贵举!杨贵举!我很想你!我很想你啊!我想去看看你,但是走不动了啊!”
在旁的年轻民警们都流了泪。华老又喊:“好好活下去,杨贵举,好好活着!”
隔着三十多年未见的时光,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两位耄耋老人也相视落泪。
一番问候,杨贵举忽然露出孩子气的笑,在屏幕那端高声呼唤:“华绍居,打篮球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