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时期的严州府,就是一座不夜城。原先这条街上商帮林立,瓦肆遍布,还有着杭州、湖州、扬州等各地会馆……”傍晚时分,穿行在建德梅城的街巷里,琳琅的店铺、民宿,以及地方美食与美酒咖啡交织的香气将你的视觉、味觉包裹,恍惚间同行工作人员对当地历史的娓娓叙述与眼前的景象似乎正发生着惊人的叠影,而随处可见的手机扫码消费又让你感受到——这分明就是当下。
三年前,建德梅城立下“给我一千天,还你一千年”的复兴誓约,要让这座有着1800多年历史的严州古府重焕生机、再现繁华。三年后,当记者再度走进印象里曾破落清冷的古城,升腾的烟火气里,一条条老街上生意兴隆,一批批的新、老梅城人带着各自的乡愁“归来”,创业、生活,收获共富的喜悦。
如果说千年前,张择端一幅《清明上河图》让世人记住了宋时城市经济的繁荣,那么走进如今的梅城,看一看街上的店家,听一听他们的故事,你或许真的会有“入画”的感觉。
复兴古城:匹夫有责亦有幸
48岁的李建军,在城南老街上有一家老物件店。空闲下来时,坐在店里看人群在面前熙来攘往,是他最喜欢的事。
“16岁来梅城上学的时候,一听到江上远远传来商船的汽笛声,我们一群大孩子就会从街巷里直奔城门外的码头,想看看那些商船又带回些什么新鲜玩意。”在李建军的回忆里,梅城也曾是可以看世界的好地方,但进入上世纪末,他渐渐发现曾经热闹的城市日渐清冷,私搭乱建侵蚀了穿城而过的玉带河,古老的城墙也因无人问津而饱经沧桑。
家乡复兴,匹夫有责。十年前,李建军和一批志同道合者,开始共同呼吁政府复兴严州。他将破败的历史建筑、四散在街巷里的珍贵石雕拍成照片、追溯历史,刊发在“建德论坛”上,呼唤保护和修缮。与此同时,他还想尽办法收集老物件。“那时候不为挣钱,就是为能留住这些历史印记。但也因此,我更了解和喜欢梅城。”
现在的他,除了老物件店外,还有一家“网红麻糍”店,抡起木槌打麻糍,是李建军每天必做的事。又能锻炼身体,又能把梅城的老手艺传承下去。
“梅城的这家麻糍店名气很大,好几次来都排着长队”;“他们家的油条包麻糍特别好吃,我们是专程来买的”……面对游客们的点赞,李建军笑得开心。现在每逢假日店里三四个人都忙不过来,游人们不仅现吃,还要求邮寄,最远一单寄到了香港。
李建军悄悄告诉记者,这两年,他还喊回了在外打工的妹妹一家,算上父母他们实际在老街上开了4家各不相同的店。每天在几家店里“轮转”,逛逛恢复原貌的玉带河,转转修旧如旧的古城墙,他知道,这座城正在迎来“二度梅开”。
隆市兴业:乡音归来织富锦
“80后”钱敏的咖啡馆,在严州古城南大街上,距澄清门不到一百米。一拨接一拨涌进门的客人和挂在他们嘴上对老街的赞叹,让她忙并快乐着。
“15年前我离开过,那时的梅城环境乱、卫生差,交通堵,年轻人都想去寻找更好的‘远方’。”钱敏是土生土长的梅城人,稳定的护士工作没能留住她离开的心,直到2017年开始,她每次回乡都会发现新变化:“城市开始大刀阔斧整改了,有了统一的规划,曾经的梅城街上找不到垃圾桶,现在的梅城街上找不到垃圾。”
在外流浪15年的她,毅然回到家乡,并主动参与老街的店铺招商。因为爱喝咖啡,她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想法,就是为这条传统的老街注入些新活力——开一间不用很大的现磨咖啡馆。“希望我这小小咖啡馆能成为年轻人的聚集地,一起让古城焕发更多新鲜的活力。”这是钱敏回乡的初心,亦是梅城镇所愿。
像钱敏一样,携乡音而回的不在少数。有数据统计,仅近两年间,已有700余个老梅城人回乡创业。如今的古城里,有酒坊、有说书、有钟表店、有修鞋修伞手工作坊。眼光准而勤快,依旧是先富的主要条件。城内第一家烤饼店的老板胡武华就是证明。
三年前,在严州古城一期开城之时,他即以6.5万元的年租金租下老街店面卖烤饼。“现在一天平均能卖出4000多个饼,可完成1.2万元的营业额。高的时候,能突破2万元。”现在,每到节假日胡武华便会启用3个炉子,请20多个零工来帮忙打下手。“就这3年,我在河对岸买下了一套140多平方米的商品房,车子也是新买的,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胡武华乐道,这日子就和他的炉子一样,每天都旺。
乡愁引商:古镇新韵谱华章
循着严州古城的历史肌理,梅城镇坚持修旧如旧、建新如故,现已恢复南大街、府前街、三星街、东门街等7条历史文化街区,复建古牌坊15座,恢复古迹77处,修缮历史建筑30余幢1.3万平方米,并围绕街区风貌布局美食、展馆、文创等诸多业态……这些数据与规划,也让许多外来投资者心动。
卢晓莉,不是本地人,却被这座恢复活力的古城吸引。“我们筱隐民宿是一家连锁精品民宿,专做历史建筑民宿,在丽水、桐庐等地都有多家分店。之所以选择梅城,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古城复兴里的文化传承。”卢晓莉的筱隐民宿位于古城三星街与后历路交叉口,目前是试运营阶段,已经常常满客。
整幢民宿在一众古色古香的马头墙里,算不上“出挑”,但内里却保留了古时大户人家的木制阁楼式房间,15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围合着9个旧时古朴的天井,每个房间都以唐宋诗人之名而命名。如她所言,4800多首描写严州的唐宋诗词,给了这座城太多韵味,也给了他们太多灵感。
据了解,严州古城经过三年的精心打磨,开城后的旅游配套设施更加完善,知名度和影响力也得到大幅提升,仅今年就有13家民宿入驻古城,总投资超6亿元。下一步,梅城镇还将围绕项目建设、品质提升、宋韵文化打造出一座可看、可读、可玩、可住下来的盛世严州。
流动的宋韵 复兴的古城
让千年宋韵文化更好地“流动”起来传承下去,不是对宋时繁荣的简单“复刻”与“再现”,而是应扬其精髓,以文化传承之力推动当下的社会发展,更好地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梅城复兴,是当地百姓的呼唤,也是政府全力主导之下的乡村振兴样板。其动人之处,不仅在于对严州文化的挖掘与整理、对古城的保护与修缮,更在于在此基础上通过城市的有机更新,唤醒乡人共建共享的参与热情与担当。
宋时经济之所以繁盛,在于政府对工业商贸经济政策的宽松,在于百姓乐创乐业和对家国的责任。在梅城的建设和业态引入中,政府以美丽的乡愁和优惠的政策吸引新老梅城人“回乡创业”,可说正是对宋韵的一种有力传承与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