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忆,最忆是杭州。”现代艺术大师丰子恺曾三度寄居杭州,并留下70多幅画作和20多篇文章。他曾寄信友人夏宗禹:“杭州山水秀美如昔。我走遍中国,觉得杭州住家最好。”
9月10日,杭州2022年第19届亚运会倒计时一周年。想象过吗,如果时空可以穿梭,丰子恺“笔下”的杭州亚运会,会是什么模样?
时间来到2021年,漫画作家十九番、IP策划人钱强携手丰子恺曾孙丰睿,一起打开了尘封的岁月匣子。他们借由丰子恺的画笔,让杭州亚运吉祥物“江南忆”和伙伴们穿越百年、搜集火种。像是一幅展开的时光长卷,杭州亚运会官方授权绘本《亚运江南忆》将杭州的人文、自然和科技之美娓娓道来。
底色
丰子恺的水墨纸本
从某种意义上,丰子恺家族之所以授权二次创作,是因为亚运会选择了杭州。
1914年,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母亲的期许,17岁的丰子恺第一次来到杭州。在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求学期间,他跟随李叔同学习音乐和绘画,向夏丏尊学习写作。
线条、色彩、明暗、透视,一切画作都有着复杂的肌理和逻辑,李叔同的图画课让丰子恺发现其中的学问。在《怀李叔同先生》中他这样感慨道:“我们也应该直接从实物写生入手,何必临摹他人依样画葫芦呢?于是我的画进步起来。”从学生时代在西湖边月夜写生,到游学归国后“山中避雨”时拉起西洋小曲,丰子恺从杭州的山水人情中汲取了无尽的创作灵感,在湖光山色的氤氲中,一步步走向艺术高峰。
1934年至1937年,4年间,丰子恺先后出版了《近代艺术纲要》《护生画集》等17种画集、专著、文集。抗战爆发后,丰子恺和家人辗转全国避难,在途中他也留下了200余幅作品。这些作品中近一半描绘了暴力血腥的场景,和此前富有诗意和人情味的画作大相径庭。
丰子恺的曾孙丰睿是创作团队成员之一,在幼时奶奶常常会教他画漫画。这些风格迥异的漫画让年幼的他很是困惑。“奶奶告诉我,漫画不仅仅要记录值得回忆的美好,还要记录血淋淋的现实。这些作品是丰子恺先生在‘艺术逃难’时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丰睿回忆道,“身处这样一个时代,丰子恺先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警示世人,宣传抗日。”抗战结束后,1947年3月,丰子恺再度回杭,住进了位于北山路的“湖畔小屋”,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又出版了《劫余漫画》等9种画集和著作。
丰子恺的散文语言简淡、字字平常却意蕴深远。在丰睿看来,这位素未谋面的曾祖父无论是否身处艰难困顿之中,生活之美在他眼中永远随手可撷。生活中的每一朵细小的火花,都能在他心中绽放成幸福的火焰,照亮身边每一个人。
孩童是丰子恺漫画常常出现的主角,那些看起来司空见惯的儿童生活场景,经过他的细腻观察和独到的手法,一一融于他的画作中。一天,女孩阿宝看到凳子四条腿光秃秃的,就把自己的鞋和妹妹的鞋给凳子穿上,正得意时,妈妈一边跑过来一边数落。丰子恺连忙阻止了她,并拿起画笔,迅速记录下了这一可爱的瞬间。这就是丰子恺的代表作之一《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
《亚运江南忆》好似丰子恺与杭州城的情感联结。阿宝和丰子恺漫画中另一个孩子软软同样出现在绘本《亚运江南忆》中,和以丰子恺为原型的丰先生一起带领亚运吉祥物“江南忆”回溯老杭州的风情。
勾勒
“江南忆”的穿越故事
2022年的第19届亚运会,无疑是杭州的一大盛事。作为向杭州亚运会的献礼,《亚运江南忆》获得了由杭州亚组委举办的杭州亚运会吉祥物原创动漫作品大赛的漫画绘本类奖项。
小小的绘本背后,不仅仅有朋友间“一拍即合”的默契,还有面对大师原作“迎难而上”的勇气和心力。
去年6月,通过老友漫画家十九番的牵线,钱强和团队收到了来自亚组委的邀约,希望他们可以进行与吉祥物“江南忆”相关的动漫内容创作。与此同时,他的校友丰睿对于传播丰子恺艺术作品的意愿非常强烈,提出愿意将丰子恺作品再创作授权给钱强的团队。于是,他们决定要在丰子恺原作的基础上结合亚运主题做一些延展的推广和设计。
“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钱强告诉记者,“我们很激动能够参与到这么大的主题创作中,将亚运会这样的国际性大事件和丰子恺这样的大师构建一个新的联系。”同时,钱强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创作。丰子恺已故多年,如果让丰公来画现在的杭州会是什么模样?令人无限遐想。
“构建”之初,如何加工绘本讲述的故事,就让钱强犯了难。
根据要求,故事需要兼顾人文、自然和科技亚运三个部分。为了和极具现代科技感的吉祥物“江南忆”形成呼应,他们设计了最能体现人文自然的阿宝、软软、丰先生三位老杭州代表人物。通过寻找人文、自然、科技火种三个火种的情节,老杭州人和新杭州人“江南忆”一起迎接了杭州的新时代。
《亚运江南忆》脚本是在讨论一整天后,一顿顿夜宵的餐桌上聊出来的。十九番回忆道,去年五六月份,团队的小伙伴们陆续返回杭州。一天,大家在忙完后带着“新鲜出炉”的草稿去吃宵夜,一边吃还一边画分镜头。
如何让一个五六人的团队画出统一的风格?这是他们面临的第二个难题。
受到日本漫画家竹久梦二的影响,钱强的画作以单幅和小品为主,线条流畅、简约,富有禅意。但丰子恺不同,就像一位具有现代设计感的艺术家,他笔下的人物重在神韵,表情比较“模糊”。十九番认为:“在故事绘本中,这样的表情会削弱故事性,所以我们加入了一些现代漫画中的手法。”
为了尽可能地保留原作的人文精神和创作风格,创作团队花了整整一周时间临摹丰子恺原作,还将原作中的笔刷、配色以及人物、景致等元素提取出来。“在此基础上,我们再进行二次加工创作,融入我们的故事框架中。”钱强告诉记者,如此既保持了丰子恺原作的人文精神和创作风格,又体现了杭州的市井风貌风光以及亚运会的科技元素。
落款
杭州城的专属记忆
在小吃荟萃的吴山庙会,咬一口香糯可口的定胜糕、呷一口香洌的龙井;在“西湖十景,复十景”中,偶遇悠然独酌的苏轼、踏春而来的白居易,还有负手而立的康熙;在充满科技感的互联网之都杭州,体验智能安防、智能安检、智能出行……
《亚运江南忆》的画和故事简单易懂。亚运吉祥物琮琮、宸宸和莲莲和小伙伴们一起寻访人文历史、领略自然美景、体验科技创新。
“它不仅是一本致敬丰子恺的故事绘本,也是我们对杭州亚运会和杭州这座城市的献礼。”十九番是福建人,如今已经定居杭州数十年了。借由绘本创作的契机,他和创作团队跑遍了所有能去到的实景场所,西湖新十景依旧温婉绰约,来往如织的游人却不再闲庭信步,更多的是青春靓丽的年轻人拿着自拍杆打卡式地游览。
“我们将这些变化融入老杭州的街景中,比如以前人们都会使用社区健身器材,而如今人们有了更时尚、更健康的运动方式。”他说。
丰子恺和家人与杭州、与浙大的奇妙机缘,让丰睿在硕士毕业后决定回国在浙大攻读博士。旅居国外七八年的经历,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受到强烈的文化自信。吴山庙会上各式各样的美食小吃,是他恋恋不忘的家乡味,伴随着浓郁的市井气息,传承着杭州城千百年来的生活细节,一旦想起就能慰藉心灵。
如同书中所说:“这是一本画给孩子的亚运绘本,也是一封写给杭州的‘情书’。”
城市承载了人们的记忆,同样塑造了人们的记忆。2015年,杭州获得2022年亚运会主办权;2016年,第19届亚运会组委会成立;2019年,大小莲花“初绽”,亚运吉祥物和口号发布……伴随着杭州这座城市的发展,亚运从一个惊喜的约定,变成了身边的一事一物,渗透在生活的点滴之中。
故事中“江南忆”寻找的是三颗亚运火种,故事外的我们寻找着对杭州这座城市的点滴记忆。杭州,正用她深厚的人文底蕴、独秀的自然风光和未来的数字理念滋养着亚运火种,每一次倒计时后火焰愈加灼热。
“《亚运江南忆》不是一个单纯的项目设计案,而是作为杭州亚运印记会被人们长时间记忆的一件事。”钱强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坚定,“我们希望每一位读者都能对杭州亚运充满向往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