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正在讲解电影。记者 郑承锋 摄
视障者可以“看”电影吗?
对于68岁的杭州临安人姚金山来说,这是他从9岁失明以来从没有想过的事。3月29日这天,他特意穿上了深蓝色的唐装背心、拄着盲杖,来到临安星空国际影城。下午两点,就会由无障碍电影讲解志愿者、FM89杭州之声主持人雷鸣,给视障者讲解今年最火的电影——《你好,李焕英》。
“听见光影”
——“我找到了可以做一辈子的事”
开场前,雷鸣问:“有谁‘听’过无障碍电影?请举手示意。”人群中,没有人回应。和姚金山一样,很多视障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走进电影院“看”电影。
雷鸣讲的无障碍电影指的是专门为视障者撰写电影解说脚本,然后由讲解者在影院播放电影的同时,利用影片对白的间隙,插入对电影画面、人物和情节的剧情解说,让光影镜头转借语言化作灵动的画面呈现在视障者的脑海中。
“朦胧中,一个婴儿出现,被放在铺着小棉被的方托盘里称体重——是个胖乎乎的婴儿,托盘几乎装不下了……”雷鸣坐在人群中间,见缝插针地描述电影《你好,李焕英》的画面,补充着“旁白”。
“九斤的丫头呀!”姚金山听到这里,抬起头挺直了腰杆笑起来,似乎他真的“看见”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讲述无障碍电影,雷鸣有自己的技巧。他会运用讲故事的方式,将电影人物、画面描述得生动形象、通俗易懂、直入人心。“李焕英和同事们打排球,她们衣服的颜色,她们扣杀的场景,我都能想象到。”听着雷鸣的旁白,姚金山的脑海中浮现出久违的彩色画面。
“电影是种视觉和听觉的艺术,视障者欣赏视觉艺术有障碍,需要用声音把这层障碍消除。”无障碍电影别看只是“讲电影”、传递声音就行了,但这“讲”,可真不简单。“刚开始的时候我想得比较容易,认为写脚本跟我们做电台节目写大纲一样,无非是给大家做些描述,就像解说球赛一样。但后来发现‘写大纲’根本不行,因为电影是连续的、要卡时间,那样的做法很容易抢台词或者影响大家听清演员的对白。”2010年,雷鸣在解说他的第一部无障碍电影《唐山大地震》时,光解说脚本就打磨了两个多月,“几万字的脚本,都是我手写出来的。”
而对于电影《你好,李焕英》,雷鸣更是前后看了15遍,还根据剧情、人物对白等,掐准时间,进行了多次模拟解说。“对台词和场景要非常熟悉,讲解过程才能做到游刃有余。”撰写一部两个半小时电影的解说稿,需要花近三十倍的时间和精力去准备,雷鸣几乎把工作外的时间,都用在了无障碍电影公益活动上。
11年里,雷鸣为视障者解说的电影中既有《建党伟业》《泰囧》《桃姐》等热播大片,也有《逆光飞翔》《推拿》等与视障者生活贴近的影片。“我要把这份志愿服务工作长长久久地做下去!我找到了可以做一辈子的事!”雷鸣说。
共享权利
——“我看到的是平等和尊严”
对体验过无障碍电影的视障人士而言,无障碍电影就像是照亮黑暗的荧荧之光。
雷鸣做无障碍电影还是从一个热线电话开始的。
2010年,电影《阿凡达》火遍大江南北,视障者钱俊“馋了”。他打进热线电话,请雷鸣描述电影画面。雷鸣的转述为钱俊展示了一个只能在脑海中存在的奇幻世界。
“如果有人能像你这样讲,我一定可以很好地理解电影。”钱俊想到更多视障者的观影需求,当即邀请雷鸣给视障者讲解当时火爆银幕的电影《唐山大地震》。
2010年10月15日,在杭州市广电中心的千米演播室,雷鸣第一次坐在200多位视障者中解说电影。“我和他们在电影的世界中一起哭、一起笑,用声音帮他们打开那一扇窗的时候,我内心充满了幸福。声音是他们认识世界的窗户,我们希望通过这扇窗让他们看到五彩斑斓的电影世界。”
无障碍电影也让钱俊感受到了心灵相通的力量。“大部分视障者渴望的,是真正意义上共享生活的权利。”钱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