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6日在杭州市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四次会议上）

杭州市人大常委会监察司法工委

杭州市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

为协助市人大常委会听取和审议市人民检察院关于开展未成年人检察工作情况及两名员额检察官履职情况的报告，作出关于进一步加强新时代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的决定，今年9月份以来，市人大监察司法委员会围绕我市未成年人保护相关法律法规贯彻实施和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开展，通过赴省检察院、区、县（市）和市有关部门调研、听取市区两级检察院工作汇报、召开市未保委成员单位座谈会、征询人大代表和人民群众意见等方式，广泛深入开展未成年人检察工作调研。现将调研情况报告如下。

一、基本情况

全市检察机关坚持以习近平法治思想为指引，狠抓未成年人保护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以下简称“两法”）落实，在保障未成年人健康成长、促进社会和谐稳定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取得显著成绩。在典型案例培塑、机制创新、人才队伍培养、品牌打造方面，展现了省会城市的“头雁”风采。我市选手在第三届全国检察机关未成年人检察业务竞赛中以总分第一名荣获业务标兵称号；市检察院未成年人检察部荣获“全国维护妇女儿童权益先进集体”；首创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被收入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

（一）突出双向保护，依法妥善办理涉未成年人案件。全市检察机关认真贯彻“教育、感化、挽救”方针和“教育为主、惩罚为辅”原则，既注重教育挽救涉罪未成年人，又注重关爱救助未成年被害人，努力做好双向保护。一是依法惩戒和精准帮教涉罪未成年人。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依法保护、教育、管束到位，2020至2022年，受理审查逮捕未成年犯罪嫌疑人395人，受理审查起诉1102人，提起公诉296人。严格落实未成年人特别程序和特殊制度，对诉前、附条件不起诉、刑事执行各阶段开展全过程帮教，最大限度教育挽救涉罪未成年人，助其改过自新，回归社会。2020年以来，全市共有13名涉罪未成年人经各方帮教后考上大学。2022年，上城区检察院出台《司法社工参与未成年人精准帮教工作指引》，涉罪未成年人帮教率达到98%，重新就学就业率达到71.42%。二是严厉打击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坚持“零容忍”惩治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特别是从严惩治性侵未成年人犯罪，2020至2022年，共受理审查逮捕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嫌疑人709人，受理审查起诉948人，提起公诉775人。加大刑事诉讼监督力度，确保对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嫌疑人不漏不纵，2020年以来，全市完成涉未成年人刑事诉讼监督223人，仅2022年涉未成年人刑事侦查监督被判处三年以上有期徒刑就达11人。三是关爱未成年被害人。持续加大对未成年被害人综合救助保护力度，帮助未成年被害人走出身心困境。建德市检察院促成浙江省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基金落地，首批5万元救助基金全部用于涉案未成年人的心理抚慰治疗。

（二）统筹综合保护，推进未成年人检察业务集中统一办理。全市检察机关统筹运用“四大检察”职能，加强未成年人综合司法保护。一是做优刑事诉讼监督。加强刑事立案、刑事审判监督，确保对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嫌疑人不漏不纵。富阳区检察院对姜某某强奸、猥亵案开展刑事审判监督，一审判决后，认为量刑畸轻，以再审检察建议形式推动再审程序，最终姜某某由原审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六个月改判为有期徒刑十四年，依法严惩了侵害未成年人犯罪。二是做强民事检察监督。依托刑事案件办理，积极开展抚养、收养、继承、代理、监护等领域监督，针对监护侵害、监护失职等问题，重点加强监护监督。2020至2022年，全市检察机关办理涉未成年人民事案件193件。市检察院办理的杜某某、肖某某民事申诉案件，与肖某某父亲生前所在单位就抚恤金问题进行调解，为未成年人肖某某额外争取了14.5万元的经济利益，有效维护了未成年人合法权益。三是做好公益诉讼检察。聚焦与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密切相关领域，推动解决涉未成年人公益保护突出问题。余杭区检察院诉北京快手公司侵犯儿童个人信息民事公益诉讼案，成为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民事公益诉讼全国第一案，入选最高检第35批指导性案例。

(三)坚持能动履职，促推“六大保护”融合发展。全市检察机关将检察司法保护主动融入家庭、学校、社会、网络、政府、司法“六大保护”体系，为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创造良好社会环境。一是积极融入家庭保护。针对未成年人监护缺失、监护不力的问题，开展涉案未成年人家庭教育指导，统筹适用督促监护令。萧山区探索构建“附条件不撤销监护权，督促监护令、家庭教育指导”分层衔接的监护监督体系，提升了家庭教育指导工作实效。二是主动融入学校保护。持续抓好“一号检察建议”监督落实，加强检校合作，积极参与校园安全专项整顿，督促学校完善保护工作机制。西湖区检察院、教育局共同出台全国首个反校园性骚扰工作机制。三是扎实融入社会保护。持续培育未成年人司法社工，积极挖掘链接社会资源参与未检社会支持体系建设，为涉未成年人案件办理提供专业社会服务。萧山区检察院重塑未成年人检察社会支持体系建设，成为全国首批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社会支持体系建设试点单位。四是有力融入网络保护。妥善办理未成年人涉网案件，严厉打击通过网络实施性侵未成年人犯罪，通过检察建议、风险提示等方式督促网络平台企业加强监管。上城区检察院办理的冯某某被网络侵犯个人隐私权案件，被最高检察院评为全国检察机关加强未成年人网络保护综合履职典型案例。五是全面融入政府保护。密切与政府相关部门、群团组织沟通协作，特别是同未保委成员单位合作，强化未成年人保护合力。市检察院推动市未保委开展“电竞酒店”专项治理，促进新业态依法规范经营。全市基层检察院与公安、卫健、市场监管等部门联合开展未成年人文身治理专项活动，促进行业规范经营。

（四）数字赋能未检，开展未成年人保护方式方法创新。依托杭州“互联网之都”优势，积极探索数字赋能未检。一是围绕贯彻落实“两法”，搭建法律监督模型。为及时有效惩治侵害未成年人违法犯罪，萧山区和临安区检察院分别搭建了医疗系统强制报告数字模型、密切接触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数字化查询模型，被市检察院在全市推广。二是聚焦新业态，搭建治理监督模型。为破解网约房、电竞酒店、酒吧违规接待未成年人的难题，临平区检察院搭建网约房业态治理监督模型，监督成案15件，相关经验被省检察院发文推广。临安区检察院搭建未成年人住宿行业登记监督模型，将电竞酒店、网约房、酒吧登记信息进行数据碰撞，发现3起强奸案件线索。三是坚持相互融通，搭建“六大保护”应用场景。以检察履职促推“六大保护”融通发力，推进诉源治理。余杭区检察院开发“流动人口随迁子女权益保护类案监督”数字模型，对批量辍学随迁子女采用四大检察融合监督治理，得到时任省委书记袁家军批示肯定。

（五）加强综合治理，努力实现标本兼治。全市检察机关认真落实“两法”赋予的职责，立足“抓前端、治未病”，着力做好诉源防治、前端防治，积极融入未成年人保护社会治理，推动解决未成年保护深层次问题。一是建立完善未成年人保护与重新犯罪预防长效机制。以学习贯彻“两法”为牵引，探索建立未成年人保护和罪错未成年人分级矫治机制，深化社会治理成效。富阳区检察院出台《罪错未成年人分级处遇协作机制》，对罪错未成年人及其监护人分级分类适用各项处遇措施。二是关注关爱未成年人重点群体。主动作为，争取党委政府支持，积极推进未成年人重点群体权益保障工作。滨江区检察院会同有关部门出台《服刑人员未成年人子女救助保护联动工作机制》，对辖区内200余名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开展分类救助。三是开展法治宣传教育。认真落实“谁执法谁普法”普法责任制，以深化法治副校长工作为牵引，不断推动未成年人法治宣传教育常态化、规范化、制度化。西湖区检察院“西子姐姐”系列法治广播被学习强国等平台广为推送。

二、存在的问题

我市未成年人检察工作虽然取得了较好的成效，但对照打造“重要窗口”的目标要求和人民群众的期待，还存在一些问题：

（一）未成年人检察工作面临的形势依然严峻。2020年至2022年，全市检察机关对性侵未成年人犯罪嫌疑人分别提起公诉191人、187人、203人，分别占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嫌疑人的74.6%、73.3%、76.9%，性侵犯罪已成为侵害未成年人犯罪主要类型并呈上升趋势。从全市情况看，被性侵未成年人外来人口居多，余杭区近三年被性侵未成年人中随迁子女占65.1%。通过抖音、快手、QQ等网络平台结识未成年被害人后实施性侵情况较为普遍，富阳区近三年通过网络结识实施性侵占性侵未成年人案件的24.7%。

（二）统筹运用“四大检察”职能推进综合司法保护有待加强。新时代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已从对未成年人单一保护向全面综合司法保护转变，一些未检干警对综合司法保护的理解认识不深刻、不到位，在办理刑事案件中主动发现涉未成年人民事、行政、公益诉讼保护线索意识不强。未成年人检察各项业务发展不充分，民事检察主要集中在监护权监督,类型较为单一，对性侵未成年人案件精神损害赔偿支持起诉工作仍在探索。行政检察总体处于起步阶段，刑事执行监督的案例还比较少。在综合司法保护方面，公检法立案标准和执法司法尺度存在理解不一致的现象，在个别案件处理中存在认识分歧，导致案件办理效果一般。

（三）未成年检察工作六大保护协同合力有待进一步提升。事关未成年人保护的各职能部门之间联系不够紧密、协调机制不够顺畅、数据壁垒还未打通，不良行为未成年人的数据无法实现信息共享。对监护不力、失职家长开展家庭教育指导的强制力不足，监护监督刚性不足。强制报告制度普及、落地不到位。个别地区还出现校内安保人员性侵未成年人案，学校未及时报告的情况。部分新领域新业态，存在监管职能交叉、边界不清的问题，出现监管盲区，一些网约房游离于监管之外，成为未成年人无限制上网、吸毒和被性侵的多发场所。另外，对于通过网络搭识，侵害未成年人违法行为监管办法不多、效果不明显。

（四）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发展社会化支持体系薄弱。社会支持未检工作氛围未形成，未检社会支持体系建设推进缓慢。罪错未成年人因学籍不在杭州，无法入学专门学校（城西中学），无法开展教育矫治。未成年人心理疏导、帮教服务、行为矫治等社会化组织较少，配套机制、专业人员、司法社工等资源比较欠缺。社会组织机构对失学、辍学、留守儿童、服刑人员子女等特殊未成年人群体的关护工作共同参与度不够，社会力量作用发挥不充分。

（五）未成年人检察队伍素能建设还需进一步加强。机构改革后检察机关受员额等客观因素限制，全市13个区、县（市）检察院只有7个设有未成年人检察部，除上城、拱墅和萧山外，其他10个基层检察院仅有1名员额检察官办理未成年人检察案件，难以满足未成年人检察工作专业化、规范化建设的要求。从调研情况看，未成年人检察官综合素质和履职能力地区差异较大，另外大部分基层检察官缺乏教育学、心理学等相关知识储备，对未成年人进行心理干预、心理疏导的能力不足。未成年人检察官大多从公诉部门转岗，专业能力集中于刑事检察工作层面，对民事、行政、公益诉讼等方面专业化水平仍需加强。

三、意见建议

针对未成年人保护特别是未检工作中存在的短板和不足，我们提出如下建议：

（一）提高政治站位，强化对未成年人保护工作责任担当。全国人大常委会修订出台的“两法”进一步夯实了新时代未成年人保护工作的法治基础，“两法”确立了家庭、学校、社会、网络、政府、司法六大保护体系，不仅明确了检察机关对涉及未成年人的诉讼活动、未成年人重新犯罪预防工作等开展法律监督的职责，拓展了检察机关履职范围和方式；同时也明确了各政府部门、社会团体、基层组织等在未成年人保护方面的职责。全市检察机关和有关各方要认真学习贯彻未成年人保护“两法”及相关法律规定，充分认识未成年人保护工作的重要意义和各自肩负的法律责任、社会责任，主动履职，积极协作，共同推进未成年人保护事业发展。

（二）深化综合履职，全面提升未成年人检察工作质效。要进一步强化整体观念、系统思维，统筹运用四大检察，实现对未成年人全方位的保护。要坚持问题导向，补短板、强弱项，以全流程办案为抓手推动刑事检察持续深化做优，以监护权为重点推动民事检察持续深化做强，以行政争议实质性化解为牵引推动行政检察持续深化做实，以全方位保护为目标推动公益诉讼检察持续深化做好，推进四大检察全面协调充分发展。要依法能动履职，发现涉未成年人案件背后存在的未成年人保护痛点难点，探究深层次原因，加强诉源治理，实现标本兼治。

（三）坚持齐抓共管，构建未成年人保护大格局。检察机关要发挥在未成年人保护中的主导作用，和相关部门一起履行工作职责，在全市构建起未成年人保护的大格局。要开展涉案未成年人家庭教育指导，规范适用“督促监护令”，提升涉案、失管未成年人家庭教育指导工作质效。要修订完善专门学校准入制度，满足罪错未成年人教育矫治需求。要加强对网约房、电竞酒吧等新业态的专项治理监督，挤压侵害未成年人的犯罪空间。要开展净网行动，严惩侵害未成年人权益网络犯罪，为未成年人健康成长营造清朗网络空间。要借助各类资源参与未检社会支持体系建设，推动社会组织和司法社工参与未成年人帮教、矫治、救助，推动未成年人司法保护和社会保护有机融合。

（四）加强队伍建设，提升未成年人检察工作专业化水平。要更加注重强基导向，着重加强基层未检队伍建设，优化专业化办案组织，解决基层未检队伍专业化、规范化建设。要进一步加大教育培训力度，改进培训方式方法，结合“两法”及其他法律的相关规定和特殊规定、结合未检业务集中统一办理的工作要求、结合涉未成年人案件的特点规律，培养、储备熟悉四大检察、适应综合保护需要的未检专业人才。要鼓励未检检察官拓展学习教育学、心理学等知识，提高检察官掌握未成年人思想状况、心理变化和干预、矫治未成年人心理偏差的能力。

（五）加大宣传力度，营造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社会氛围。全市检察机关要进一步加强与负有法治宣传职责的有关单位沟通协调，联合社会各界力量，整合法治教育资源，共同开展法治宣传活动，提升法治教育水平。要加强对随迁子女、留守儿童、服刑人员子女等特殊群体的法治宣传教育，增强特殊群体的法治观念、自我保护和维权意识。要针对涉未成年人犯罪的多发领域，充分运用以案释法等方法，加强典型案例的宣传，发挥和拓展信息网络等新媒体作用，不断提高未检工作社会知晓度和认可度，形成良好社会舆论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