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访谈专家
刘亭 研究员；浙江省政府咨询委员会特邀委员、浙商发展研究院副院长、中国区域经济50人论坛正式成员；曾长期担任浙江省发展和改革委副主任，省发展规划研究院院长；是浙江省“十一五”“十二五”规划《纲要》的主要执笔者；在发展战略与规划、区域经济和海洋开发、城市化与数智化、投资管理和产业集群等领域都有深入研究，并取得了一大批理论联系实际的获奖成果。
回望改革开放以来杭州经济社会发展轨迹，在寻求新跨越的进程中，每一次的战略选择，都“踩准”了时代跳动的脉搏。
2025年是“十五五”规划编制之年，站在新的历史节点上，未来5年杭州如何谋篇布局，为杭州经济转型升级提供主路径和增长极？
今天起，“北高峰观察·峰云访谈”栏目推出“建言十五五 共绘新天堂”——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精神杭州实践专家谈系列报道。首篇我们邀请到的是浙江省发展和改革委原副主任刘亭。
“十四五”时期，杭州实现了极具里程碑意义的“三大跨越”——“两个亚运”精彩绽放，实现从“天下从此重杭州”到“天下再识新杭州”的大跨越；经济总量上新台阶，实现从“1万亿方阵”到“2万亿方阵”的大跨越；城区人口突破千万，实现从特大城市到超大城市的大跨越。
面向“十五五”乃至更长一段时间，面对新征程的转型发展考题，杭州如何继续保持领先优势？
刘亭建议：要实质性推进高质量发展，打造数智化转型的新实体经济高地。具体来说就是抓住“四个新”关键词。
关键词一：新实体经济
抓好应用基础研究 推动产业“数智化转型”
在上一轮互联网特别是消费互联网创业浪潮中，杭州占得先机，诞生了阿里、网易等互联网巨头。在当下这一轮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数字信息科技迭代升级浪潮中，“杭州六小龙”火爆全球，带来了科技人才和资本的持续涌入和加速集聚……这些都印证了一点：科技创新带动和融合产业创新，已成为杭州鲜明的城市特质和核心竞争力。
未来5年，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比翼双飞，最鲜明的表征就是“新实体经济”。什么是新实体经济？简单说就是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数智科技、生物科技等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形成的新经济形态。
对杭州而言，发展新实体经济固然要抓基础研究和原始创新，但更具针对性和竞争优势的，是突出抓好应用基础研究，以及面向新质生产力转化的引进、集成和协同创新。要力戒“是个概念就‘上头’、捡到筐里都是菜”。国家队可以偏重“从科技到市场”的顺推，而地方队则要更加注重“从市场到科技”的逆推，尤其是要坚定不移地发展“重在应用” 的“新实体经济”。
杭州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科技研发和应用，以及新能源汽车、生物医药产业等方面，已具备了相当的竞争优势，下一步要根据中央“十五五”规划《建议》要求，全面推进制造业、服务业、能源交通等基础产业“数智化转型”或“改造”，将杭州经济整体转入“新实体经济”发展的轨道。
关键词二：新民营经济
弘扬新时代“四千精神” 做好“三个提升”
民营经济是杭州的另一张金名片：全国工商联发布2025中国民营企业500强系列榜单，杭州有38家企业上榜，比去年增加2家，连续23年高居榜首。
这些年来，与其说杭州地方政府培育了这些优质民营企业，不如说是杭州营造的“有利于创新的制度（营商）环境”，催生了众多创新型民营科技企业。“有求必应，无事不扰”等营商环境的形象解读，获得了全国的赞誉，也让民营企业感受到外在制度环境对企业内生动力的正向激励和保驾护航作用。
未来5年，民营经济要实现健康发展、高质量发展，在传承和弘扬新时代“四千精神”的同时，需从“三个提升”入手——
首先是提升合规经营水平。民营企业要强化在公平竞争、依法纳税、安全环保、劳动权益等方面的合规意识。
其次是提升创新驱动能力。在聚焦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当下，民营企业不能沉溺于以低成本、低价格的低档货“横扫世界”，也不能再靠拼土地、拼资源和拼优惠政策来“争先进位”，而应靠拼品质、拼人才和拼一流管理，来提升和巩固自身的市场竞争能力。
最后是提升企业社会责任。其核心要义就是在办好企业、增加就业的基础上，积极参与国民收入“三次分配”，为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关键词三：新数智治理
打破体制障碍和条块分割 “让行政的归行政，让专业的归专业”
城市的经济和人口密度越高、规模越大，城市就越敏感、越脆弱。迈入超大城市行列后，杭州也面临城市治理能力与水平配套提升的挑战。
前瞻未来，更为优越的治理体系、更加舒适的商贸和人居环境,将成为城市吸引力和综合竞争力的重要指标。为此，杭州需更加主动地强化改革创新，推进政府治理、城市治理、社会治理的现代化。
推进治理数智化进程中，最核心的问题是要打破体制障碍和条块分割，在适度安全的前提下实现数据的整合共享，最终系统地提升整个城市精细化管理、科学管理的水平。
此外，还要力戒数智化治理中的作假失真、形式主义和“繁琐哲学”倾向，确保数据归集、储存、传输、保护、利用、监管的合理和有效。“让行政的归行政，让专业的归专业”。政府要聚焦的，应当是保持可持续的制度竞争优势。这就需要杭州市政府主动承担好制度供给者角色，构建一整套有利于城市可持续健康发展的体制机制。
关键词四：新竞争软实力
人文创新与经济发展同等重要 绿色应是杭州经济发展的鲜明底色
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除了经济发展总量、科技产业等“硬条件”，比拼的就是人文底蕴、生态环境等城市“软实力”。
首先是人文化。经济社会发展终究是人所参与的创新创业创富活动，而人又是有思想、有价值观取向和追求的，所以跳出物本主义的发展观，人文创新和社会进步就成了和经济发展同等重要的头等大事、第一要务。习近平总书记举例苏杭，强调要研究“人文经济学”，其深意也在这里。
其次是绿色化。高质量发展是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发展，而“绿色”恰恰是新发展理念的五大关键词之一。生态文明建设的立足点，就是杭州一路走来的节约、低碳、循环的绿色发展。杭州是国际旅游目的地城市，又是“宜居天堂”和“生活品质之城”，绿色发展应当成为杭州中国式现代化城市发展的最鲜明底色。
同时，还要看到发展的动能是否健康、可持续的问题。杭州是“历史文化名城”，在软实力愈来愈成为城市竞争力和胜负手的当下，如何让更多中华文明的优秀成果在杭州得以彰显，同时以开放的心态吸收国际先进文化的成果，促进杭州市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也是“十五五”规划中不可或缺的一大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