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记忆一直停留在解放路官巷口那幢大大的老房子里。那里住着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姑妈姑父,我的哥哥妹妹,我一直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没有在杭州的老房子里住过的人,即使出生在杭州,也不能说是纯粹的杭州人。按照这个标准我是个地道的杭州姑娘。那么多年过去了,杭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同大地上缤纷的春色已经退化成诗歌中的记忆,那间大大的老房子,是我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心底情节,它陪伴我度过了童年时光,它见证了不仅是解放路更是杭州的变迁发展。
院子里有株高高的水杉,是奶奶和幼时的哥哥一同种下的。郁郁葱葱的水杉下是一口井。井是老井,自我有记忆起就已存在。井水微咸、清凉透骨,离井口大概只有一米左右。井沿是用四块青石砌成的。井边上有一个木桶,木桶上拴一个铁链。打水的人提着木桶,用力向下一扔,水桶就被淹没在井水里,然后用力提锁链,等到满满的一桶水离开水面,故意停一停,然后再迅速提上来,少有水晃在桶外。
在最炎热的夏天,老井的水格外凉。爸爸买来大大的西瓜,放在水桶里,浸在沁凉的井水中,那吃在嘴里的冰凉一印到心底。妈妈拎起一桶桶井水,一遍遍地拖地擦席,那凉凉的感觉伴随着我度过每一个燥热的夏天。爷爷奶奶躬身打水的姿势定格在我五岁的记忆里。
有一天,爸爸带回了一个抽水泵。爸爸和哥哥鼓捣了许久后,试着按一下那长长的把柄,轻轻的“扑”的一声,井水自己上来了,轻盈地盛满了一桶。从此。大家再也不用弯腰打水了。
许多年前就已经家家通了自来水,可是我们依然固执地用着老井,它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一口井的身份,仿佛它已是我们大家庭中必不可少的一员。而今,老井也早被填平了,我们的房子也荡然无存,早已被高楼大厦所代替。可想起水井旁的情景,总觉得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如清凉的井水在心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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