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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在成为一名公交车司机之前,孔胜东还当过公交大修厂钳工、公交乘务员,他对每一个身份、每一段工作都倾注了热爱。让我们一同倾听孔胜东的心路历程。

杭州公交大修厂钳工

1982年11月,我顶父亲的职,进了杭州公交大修厂。

进厂前,我做好了准备,什么岗位苦,我就干什么。当时杭州的公交车都是公交大修厂自己造、自己修。我进了机修车间,当了一名钳工。

机修车间噪音大、油污重,年轻人要么没干几天就跑掉了,要么“老三老四”,不把老师傅放在眼里。

我每天勤勤恳恳,忙完了分内活,看哪个师傅在忙,我就去帮忙。每个老师傅都有自己的绝招,我就跟着学。

在公交大修厂做钳工的孔胜东。(资料图)

早上我第一个到车间,烧开水、搞卫生;晚上我最后一个走,把师傅们的洗脸打好。没活干的时候,我就闷头练钳工的基本功:锯割、锉削、钻孔……老师傅们看我工作认真踏实,都愿意带我。

这时候,社会上很多人“下海”。我有同学开公司,喊我去帮忙——“单位给你多少(工资),我翻倍。”我又拒绝了,我热爱我的机修钳工岗位,既然选择了修车,我就要把这份工作干好。

28路公交车乘务员

没想到时代在进步,有一天我们不用自己生产公交车了,而是向外面购买。大修厂的工人要往一线分流。当时最缺人手的岗位是乘务员,一个月休息不到一天。有的女同志哭哭啼啼不肯去。我主动申请转岗。

我说有困难,年轻人就要站出来。直到我打第三回报告,领导看我这么坚决,才同意。

1993年1月,我成为28路公交车的乘务员。我想杭州是旅游城市,来的外地游客多,到了每个站点,报站时我就延伸开去,作点简单介绍。比如体育馆到了,“下一站市体育馆,浙江日报社、杭州日报社、中国丝绸城。”到了年底,杭州的老百姓要订报纸,问杭报在哪里,我说体育馆下车往西走。外地游客问,我要买丝绸怎么办?“下车斜过去就是中国丝绸城。”

1995年,当公交乘务员时的孔胜东。(资料图)

再比如武林广场,“下一站武林广场,浙江展览馆、延安路、银泰大厦、杭州大厦,要转地铁1号线、3号线的乘客,请准备从后门下车,下车时请注意,包、手机、IC卡、月票请不要忘记,谢谢配合。”

乘务员的座位前有个柜子。上下班高峰,我就抱起没座位的孩子在柜子上坐一坐,或者让年纪大的人往柜子上靠一靠。乘务员大都是女的,男的就我一个,我在车上多讲几句、多提醒几句,有的乘客就说,“这个男人家噶背的。”

28路公交车驾驶员

1996年,时代又进步了,杭州公交推行无人售票。乘务员的岗位没了。我不想去坐办公室,主动要求学习驾驶技术,转司机岗。1997年8月,我通过考核,由28路乘务员变为28路驾驶员。

每个驾驶员开的公交车是固定的。我的车号是2-6787‌‌,到我退休也没变过。我把这辆车当作自己“家”,把乘客当作我家的客人。几十年下来,我坚持人工报站,就是为了让外地乘客不错站、不漏站,花最少的钱,走最近的路。

我还备了茶水、晕车药、雨伞,过年在车厢里贴上“福”字,挂上红灯笼。既然是家,就要有家的感觉。

坐公交车最怕被小偷盯上。1993年,我成为一名杭州公安的反扒志愿者。我作过承诺,只要在我的车上,保证不发生案情。怎么做到的?一靠“嘴巴碎烦”,二靠“眼睛跟踪”。

人工报站时,我经常加上“皮包钱包手机当心,手机请拿在手上,包儿背在前面”,第一遍用杭州话讲,第二遍用普通话讲。为什么同样的话要说两遍?就是为了给全车乘客发信号,让大家提高警惕——小心车上有贼骨头(杭州话,小偷)。

2000年时的公交驾驶员孔胜东。(邓剑斌摄)

小偷一上车,我的眼睛跟雷达一样,就盯上了。我观察过,小偷的眼神跟普通人不一样,他们的视线始终盯着别人的口袋、皮包。有个男同志穿了件西装,扣子没扣,皮夹就放在内侧袋小偷一直想找机会下手。“你想干什么?”我一声呵斥,小偷看看我,不响,走开了。

一个外地女乘客上车时,被一群团伙围住了。她踏上车门前,钱包已被小偷得手。她一点没发觉,但我全部看在眼里,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钱包从小偷手里抢了回来。女乘客看我拿着她的钱包,还把我当成小偷了。真是哭笑不得。

大多数乘客都是明事理的。一个男乘客刚从银行取了钱,腰包鼓鼓,小偷就贴在他边上。我赶紧“碎烦”——“皮包钱包手机当心,腰包要放在前面。”男乘客蛮“接灵子”(杭州话,反应快),马上把腰包转到了身前,还对我说了句,“师傅谢谢你哦。”

来源:杭州网、杭州通客户端   作者:口述:孔胜东   编辑:赵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