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最近去湿地或河塘附近,会发现脚下的泥土表层里似乎正在冒出一种尖尖的、硬邦邦的东西。不要奇怪,这些褐色的小尖锥就是芦苇的“笋尖”,又叫“芦苇芽”。阳春三月(阴历的三月)正是它们破土而出的时候,等再过几天,它们就会嗖嗖嗖蹿成高大的芦苇了。
关于芦苇芽,最著名的诗句大概就是吃货苏东坡的那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了。后来,他的学生还在杂文笔记《明道杂志》里特别记载,长江一带土人食河豚,“但用蒌蒿、荻笋(即芦芽)、菘菜三物”烹煮,认为这三样与河豚最适宜搭配,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老师的真传。除了稍显复杂的烹煮方式,其实芦苇芽还有一种更加野性的吃法,就是生吃——挑选黄嫩的芦苇芽拔出来,洗干净直接塞嘴里,甘甜的味道满溢唇齿之间,也难怪王安石会赞“鲥鱼出网蔽洲渚,荻笋肥甘胜牛乳”。
古人称芦苇芽为荻笋,称芦花为荻花。不过,如果以现在的植物学角度来看,其实荻和芦苇完全不同:它也生长在水岸边,但叶子要细小一点,植株也更矮小。还有一种容易跟芦苇搞混的植物叫芦竹,顾名思义,它的茎就比较粗壮了,有点竹子的即视感。聪明的现代人在园林绿化上利用了这几种植物的高低错落,可以搭配出漂亮的水岸景观。
话说回来,虽然古人大赞芦苇芽的美味,可它依旧只是部分地方的野菜,一般人并不会拿它当做食物。一是因为芦苇芽的采摘时间短,差不多只有10天左右;二是芦苇长在湿地淤泥处,采摘难度比较大。所以,大多数春天里的芦苇芽还是可以自由地生长为芦苇,在夏末秋初开出白色的花序,再慢慢地成熟变黄,成为我们记忆中迎风摇曳的芦苇荡。
植物达人郗旺告诉我们,也有人认为苏轼诗中的芦芽指的是芦笋。这也不能怪大家傻傻分不清楚,毕竟芦笋、芦苇仅有一字之差,而且它们的幼芽粗看上去也有几分相似。但实际上,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植物。作为一种广受欢迎的蔬菜,芦笋的学名叫“石刁柏”,我们吃的芦笋是它的嫩茎。虽然已经有2000年以上的栽培历史,但对于中国人来说,它可是舶来品。芦笋真正出现在我们的餐盘上是从清代开始,到现在也不过100余年的历史,这跟在《诗经》里就有现身的芦苇可不能比喔。另外,尽管芦笋跟芦苇芽一样抽得飞快,但它并不会长成芦苇那样的高枝。假如你想知道它长大之后的模样,那就看看文竹吧,它俩是同一科属下的亲戚。
长大后的芦苇作用多多,花、叶、根、茎都能入药,高纤维含量的坚韧茎秆也是造纸的好材料。我们一般看到芦苇高大的植株,其实它在地底还有发达的匍匐根状茎,可以阻挡潮水,默默地起到了护岸固堤的作用。另外,芦苇对水中有害物质也有很强的吸收能力,是一位净化污水的勇士。
芦苇的诗人粉丝们
水边飘荡的芦苇野趣横生,而中国古代的文人更喜欢通过它来表达春去秋来的时序之感,以及流转江湖的漂泊心情。从《诗经》里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开始,这一片芦苇已经被赋予了丰富的人文内涵。白居易在《长恨歌》里写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以此来表达离别的忧伤,而婉约词人柳永向来喜欢萧疏淡远的景物,他也是芦苇的粉丝,“蓼烟疏淡,苇风萧索”“别岸扁舟三两只,葭苇萧萧风淅淅”,一种愁绪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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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气候较为暖和的南方,芦苇芽在4月初就冒出来了,前后差不多有一两周的时间,想采摘的话得抓紧时间。接下来就会抽出叶片,然后在夏末至秋天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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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是湿地的主要植物之一,一般生长在池沼、河岸、溪边浅水地区,常形成苇塘。在杭州这样多水的城市,想看到芦苇很容易,钱塘江边上就有一大片,西溪湿地、茅家埠内也有不少。